“嗨！”克洛克達爾身旁站著個白色風衣的女人，見他們打量過來，揮了揮手。

是她！卡麗莎認了出來，那天在樹上推她的人。

“你好，妮可·羅賓。”伸手，她不介意暴露自己身份。革命軍，她很感興趣呢。

女人笑的溫柔優雅，讓卡麗莎質問的話一時堵在喉嚨口出不來，只能抱以同樣的笑，握手。“你好。”

“你怎麽在這？”卡塔庫栗發問，上次見面他對這條沙鱷魚印象不太好。

“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。”克洛克達爾看了看底下，燃燒的巖漿海洋，他們是怎麽下來的。

妮可·羅賓忽然喊了聲，卡塔庫栗回頭，少女倒在他眼前。

閃身抱住，人已經暈過去了。不是剛剛還好好的嗎？

“怎麽回事？”黏化的糯米漿將妮可·羅賓鎖住，他擡眸，殺氣頓現。

強大的實力差距面前，她沒辦法抵抗。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是這個吧！”金鉤劃過少女小腿，刺穿從鞋裏爬出紅蟻。

脫下她的鞋子，腳背已經腫了，膚色泛黑與其他地方形成明顯對比。

“這東西帶毒！”沒想到如此深的地底還生長著毒蟲。

“放血！”羅賓道，看向卡塔庫栗，“我們一時出不去，也不知道這毒性怎麽樣，先給她放出一些毒血出來。我有帶刀。”

收回黏漿，卡塔庫栗接過她遞來的小刀，在越發腫脹的腿背上劃過。

***

陰暗潮濕的地洞裏，周圍是濃霧般黢黢的黑，頭頂上火焰跳動，照亮著底下臉色昏迷的男人。鮮血從他胸口不停的流啊流，把這一片漆黑都染上血腥。

卡麗莎低頭，終於看清了那人棱角分明的臉。

“卡塔庫栗！卡塔庫栗！”疼痛、絕望攥著她的心肺，如同擱淺的魚，胸腔裏的空氣一點點被排盡。

“想救他嗎？”極遠極近一層層傳來的聲音。

想，她想啊！

“我要你最寶貴的東西交換呢？”

什麽東西？我的生命？

“我要他對你的愛，我要你們共同的記憶，我要他永遠也想不起來你！”

“我……以自己的性命和他的性命起誓，永遠，永遠不會說出去。”

“謔謔謔謔謔謔……”

笑聲消散在黑暗中，地上的男人也煙消雲散。

追趕著奔跑起來，她的卡塔庫栗呢，在哪？怎麽不見了？

少女在看不到邊際的虛無裏跑了很久，卻依舊什麽也沒有。腳腕一疼，自己就突然摔倒在地，說不上來的失落讓她崩潰大哭。

禮炮煙花的在空中炸響，她擡頭，雪花一樣的報紙紛紛落下，照片上的女人穿著純白的花嫁，她依偎在男人的懷裏笑的動人，而那個高大的男人，莧紅色短發，修長筆挺的身姿，是她要找的人啊！可他的眼為什麽如此冰冷？就如同他揮舞在手中的三叉戟。

“滾吧！是你自己放棄的！他現在是我的丈夫！”

有誰推了她一把，虛無世界剎那破碎，底下是陰晦滋生不見天日的縫隙。

縫隙裏的飛蟲一個接一個撲上她的脖頸，尖利的觸角割破皮膚，她聽到蟲豸愉悅的啃食聲。

***

“我在呢，醒醒。”溫暖的手掌輕拍著她冰涼的小臉。

被夢魘住了的少女一下驚醒，睜開哭的晶亮的眼，眼角還有淚水滑下。

急促的喘息著，卡麗莎緊抓住他的手腕，一眨不眨的凝視著，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句。

他似乎讀懂了她的害怕，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頂，將人帶進懷裏。

夢裏，她一邊哭著一邊叫喊自己的名字，那種驚慌失措，聽的他心顫。事情一定不會那麽簡單，他到底忘了什麽？

懷裏人還在抽噎著，一聳一聳壓抑著哭聲。卡塔庫栗耐心的撫著她的背，“我在呢。”一遍一遍，不厭其煩。

“卡塔庫栗，對不起。”懷裏的人半擡起頭，闔著眼輕輕道。

“嗯？”他楞了一下，又拍了下她的頭，“沒關系，有我呢。”他的記憶，一切的源頭，他會找出來的。

***

“我說兩位真礙事啊，磨磨唧唧的。我可要走了！”克洛克達爾披著貂抽了口雪茄，煙霧繚繞中耷拉著臉。

地下空氣炎熱，巖漿滾滾還在升高，再留在這不是缺氧窒息也會被巖漿吞噬。費了半天的勁才找到的地下王宮結果卻因為觸發機關引來地底熔巖，克洛克達爾一路逃的有些狼狽，心情也不太好。

在這種時候談情說愛，他是真看不上夏洛特·卡塔庫栗了。

“走吧！”卡塔庫栗把她放到背上，“我們馬上出去。”

“嗯。”卡麗莎哼了聲，身體不知怎麽發麻了，使不出來多少勁。

伏在他寬厚的背上，尚能動的兩只手摟住他的脖子。只要他在，她就覺得很安心。

她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個膽小懦弱猶豫不決的人，可背負著族人的希望與期待不得不站在頂峰，如今這短暫的與他相遇的時間裏，她什麽都不想想，這樣就好，讓她休息一下吧，就一下。誰也不知道。

克洛克達爾作為沙沙果實能力者，逃跑時不要太有用。封死的石門在他的手下腐蝕沙化，灰塵彌漫過後是漆黑的看不到盡頭的通道。

“小心！”妮可·羅賓驚呼一聲人已經後跳了兩步。

克洛克達爾揚手，金鉤刮出鋒利的氣刃將頭頂掉下來有半個手指大小的紅蟻切斷。

頭身兩地，腥黃的液體從裏面流出，不太好聞的味道。而同時，被這味道吸引而來的紅蟻越來越多。

細碎的悉悉索索聲從幽暗的通道裏傳來，已經有什麽影子在裏面飛快的挪動，異常可怖。

“原來是從這裏面出來的。”卡塔庫栗拇指拂過少女的腿腕，沈下眼眸。

卡麗莎低頭看了看還麻木著的腿，鞋子被脫了，腳背上方有好幾個紅腫發紫的小傷口，什麽時候被咬的她都不知道，所以剛剛是毒發暈倒了嘛。

最先沖出來的紅蟻布滿了洞口，一只接著一只咬向克洛克達爾，很快，螞蟻屍體在他腳下堆了一地。

可裏面還是有數不盡的沖出來，就這麽殺起來有點棘手啊。

卡塔庫栗踩死了兩個想攻擊他的紅蟻，三叉戟揮出，三道劍氣瞬間劃開地面，割裂蟻群。

“哐當——哐當——”紅蟻被擊退。

同時，他們站立的這一塊凸出的巖石也不穩當的抖動，地面裂開，承受不住重量而破碎。

克洛克達爾飛起落到尚在的洞口，順手就是一把沙子往卡塔庫栗臉上糊去，“毛毛躁躁的你當自己是新人嗎！”破口大罵。

要是能開大解決他老早就弄幹凈了，就是因為這裏機關毒蟲多的很，誰知道一招甩出去會怎樣。

卡塔庫栗壓下怒意，淩空跳起，看著底下掉入巖漿頃刻消失的落石，是他沒考慮到。

妮可·羅賓站在手掌搭成的臺階上，“還有。”看向洞裏，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傳出來了。

“嘶~”克洛克達爾吸了口雪茄，夾在指尖，“真煩啊！餵，你的能力能固定住吧？”

卡塔庫栗看了他一眼，點點頭。手掌觸碰著巖石，原本堅硬的巖石瞬間糯化，粘固住上面爬行的螞蟻。

「侵蝕輪回」

右手接觸到年糕表面，控制使出的能力將年糕包裹掙紮的螞蟻沙化，而巖石卻不動分毫。

地面積了一層的沙土，可見裏面螞蟻數量之多。

“可以了！”

在洞內走了十來分鐘，依舊見不到盡頭，昏暗的環境裏也分不清方向，只能夠往前走。

“螞蟻，還有活著的。”身體感覺不像自己的一樣，現在她只有腦子還算清醒。發散的見聞色察覺到沙土下輕微的動作，“就在你們腳下！”卡麗莎提醒。

話音才落，幾人連忙跳起，比之前個頭大了兩倍不止的巨型紅蟻躍出地面，亮出滴著毒液的尾刺和有力的大鄂。

卡塔庫栗張開手指發射出糖豆子彈，貫穿螞蟻胸腹。旁邊克洛克達爾和羅賓也解決完剩下幾只。

跳落地面，已經能清晰感受到沙土下面的運動了，幾人相視。

“跑！”卡塔庫栗下了命令。

克洛克達爾並沒有說什麽，攔腰摟著羅賓加速飛起。

這些螞蟻不知有多少，洞穴裏空間狹窄視線不明，打鬥不方便容易中招，先逃出去才能應對。

一路又打又逃，彎彎繞繞不知跑了多久，不著邊際的黑洞終於達到盡頭，遠處蟲蟻侵蝕的門板阻擋不了透過的光線，越來越近。一行人破門而出，擁抱光明。

“呃……晚上好啊。”

聽到動靜，男人推開眼罩，哈欠加懶腰，還不忘和他們打招呼。

一眼就認出了對面的人，羅賓大驚失色，下意識就想往後跑。

後面，成群的巨蟻堆疊，如同怪獸一般前赴後繼而來。

「ICE BALL」

冰球從身後扔出，觸碰到蟻群的一瞬間炸裂，幽深的洞穴被寒冰凍結，所有活動著的東西頃刻失去生命。冷冽的寒氣撲面，連她的發燒都結了一層的薄霜。

這就是，大將的實力啊！

“呀，呀，是什麽東西啊！”他擦過她身側，碰了碰冰凍住的紅蟻，冰塊在他指尖化成粉末。“熔巖巨蟻，你們可惹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啊，妮可·羅賓。”

被叫道名字，身體內最原始的恐懼讓她站立不住，他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？是來收取她的性命的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她還沒有揭開消失的100年歷史，怎麽能死掉！擡頭，對上他懶洋洋的眸子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眸子裏精光閃過，又恢覆了原先的懶散。

羅賓呆楞在原地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。

“海軍？”克洛克達爾叼出雪茄，側頭點火，煙霧從他嘴裏飄出，“你來幹什麽？”

青雉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，“維護正義，看看你們這群海賊有沒有不軌行為。”

羅賓一震，眼眸裏又看到十幾年前一半火光映照一半冰河孤冷的奧哈拉。

“呵呵呵。”克洛克達爾低低的笑起來，攤手，“您可是看到了，我還沒做什麽呢。”

是啊，還沒到他親自動手，這個國家已經亂的不可開交了。但這並不是他來的目的，視線又落回一言不發的藍黑色長發的女人身上。

“冥王出世，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？”開口時疏懶的語氣不存，冰冷的像是在拷問囚徒。

是啊，她是被他流放的犯人。一旦做出什麽壞事，他會來親手了解吧。

羅賓深呼了一口氣，沈著的看向他：“我比任何人都知道。”

“哦。”她認真的神情映在眼中，青雉笑了笑。又轉身走了兩步，撓頭，“這裏是哪？我莫名其妙掉下來找不到出口。”

克洛克達爾鄙視：“所以這就是你打瞌睡的原因！”還以為是專門等著他的呢。

青雉：“啊，還真有些困了。快點出去吧！”又打了個哈欠。

卡塔庫栗：“嗯，怎麽出去。”站到他身旁。

克洛克達爾：“餵！他可是海軍！不聯手一起把他搞定嗎？”

青雉點頭：“原來你是這種打算，搞得定嗎？”

卡塔庫栗無視他們，海軍？海賊？暫時沒有危險就是了。正義也可以是模棱兩口的。

回頭，從剛剛起背上少女的精神就一直很不好。怕是紅蟻殘留的毒素又發作了，他們得快點出去。“再堅持一會兒，馬上就好了。”

卡麗莎睜開眼，輕哼了聲。

***

殿內四周刻畫了人物壁畫和另類文字，色彩剝落，看得出是上了年紀的歷史文物。

每到這時，她的神情就尤為的專註投入，一步一步走著，已經看下一圈。

“這是什麽？”走到她身後，發問。

羅賓抵著下巴，“失傳很久的星象占蔔術，不過沒看出什麽。”回答完才發現自己是在和誰在對話，僵直在原地。

“唔”青雉沈吟，“頭頂還有。”

擡頭，頭頂石壁打磨的光滑，深褐色的巖石上似乎勾勒著浩瀚宮位，九星八神。

她站到屋子正中央，往前走了幾步，擡頭打量一圈，又左轉走了幾步，口中念念有詞，停在西北角。

指了指頭頂，“我也不太懂，只是剛才看了看。如果沒錯的話這裏往上是開門。”

視線不小心與青雉碰上又很快挪開。

克洛克達爾走到她跟前，瞄了瞄頭頂，“確定？”

羅賓聳肩退後兩步，“不確定，賭一把。”

賭輸了那就是觸發機關，再次命懸一線吧，會是個怎樣的死法呢？她有些好奇。

克洛克達爾哼笑了聲，掐滅嘴裏的煙，轉身，“餵，過來搭把手。”沖著卡塔庫栗。

這裏是地下兩百多米，從這裏直接破開上去的話他一個人有些難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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